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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番外 苏珩

作者: 步履蹒跚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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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喜欢他, 许多许多年了, 从一无所有的街头乞儿头,到万人竞嫁的苏家当家, 她始终喜欢他。


    第一次见到苏珩,是在一个淅沥沥的雨天。


    那日她嘴馋上市集去打牙祭, 却意外遇上暴雨, 只好就近避在街边的橡树下。


    “狗崽子掉下去啦!”


    “救救它!叔叔救救它!”


    街尾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几名孩子在大雨中慌张地四下拽人, 淋得一身湿也不管,直求路过的人救小狗崽。


    小琬好奇朝孩子们比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个又深又大的泥土坑里,一只小狗崽被黄水淹没只剩一颗脑袋仰著, 正呜呜哀鸣, 浑身瑟瑟发抖,瞧著十分可怜。


    这儿是市集街尾,来往行人众多, 孩子们动静又大, 很快便聚集了一些人过来。


    “哎呀, 真可怜哪,再不捞起来便要淹了!”


    “叔叔, 救救小狗!”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娃急切地抓著那个好奇靠得最前的行人。她太小了,短手短脚,试著伸手捞了一下却根本构不著小狗, 反倒弄得一身黄褐脏污,只得作罢,看著越来越大的暴雨,急得都要哭了。


    “这个......”那个人迟疑。那坑可有成年男子的身量深,原是要移植老榕树挖的。他今日可精心打扮过,这泥水坑如此污浊......


    “再不救它就要死啦!”


    “别迟疑哪!”


    周围的人打著伞围著泥巴坑站了两三圈,然而没有人站上前来。


    众人正胶著时,忽然有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娃拉著一名少年过来了。


    “就是这儿!”


    那少年凑上前一看,小狗崽子仅剩小鼻头仰在外头了,情况十分危及。


    “你在这儿站好!”


    那少年交代了声,转头众目睽睽之下就跳了下去,很快地将狗崽子捞了起来。


    “小兄弟干得好!”


    “来,我们接著呢,雨大得很,你也快上来!”


    众人纷纷上前,有几人蹲了下来,热心伸手想接过狗崽子、把少年拉起身。


    那狗崽子呜咽不断,少年闻言双手将它捧高正想递去给坑旁凑近观看的众人,狗崽子忽然弯低了后腿,便溺在少年手上。它太害怕了。


    那雨下得十分急,便溺被雨水打稀,沿著少年手掌淌到他的手肘与衣袖上头。


    附近的人见状纷纷退开了一两步远,少年的手尴尬举了一会儿无人来接,垫起脚尖把狗崽子搁到了坑旁。他这一扬手,那便溺的水更是流得满身。


    而坑旁没有人伸手拉他,只有一双白嫩的小手,是那名小女娃的,少年不敢拉她,手脚并用艰难地从泥巴水坑里爬了上来。


    他浑身脏污,下半身被黄浊的泥巴水浸透,上身也被暴雨打湿,单薄纤细的身形暴露了出来。


    少年从地上爬起,小琬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那是一张十足俊美的面庞。他的发带掉了,头发披泻下来,在大雨下一络一络地黏在肩上,也有些黏在额上与面颊上,形容狼狈,却如何都遮掩不去无双的风华。


    少年忽然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小琬心头重重一跳。


    “喏,给你。”他将趴伏在地的小狗崽抱起,塞进小男娃手中。


    “哇啊,不要不要,好臭好臭的!”小男娃哇哇大叫。“苏大哥也好臭!别过来啊啊啊啊!”


    那少年浑然不在意,伸手便在小男娃的脸上抹了一下。


    “哇啊啊啊!”小男娃惊声尖叫,嗖!地一溜烟逃窜得老远。


    少年哈哈大笑,一旁众人开始有人给他打伞,有人递给他乾净的巾子。


    有几名小娘子拿帕子捂著口鼻,围上去看那只小狗崽。


    滂沱大雨中,气氛一时热闹混乱,只有小琬的视线始终紧紧追著那个少年。


    这一年,她十三,他十六,她是颜家旁系、颜如玉一表三千里的小堂妹,而他是以城隍庙为家的乞儿头。


    那之后,她每日下午总要溜去城隍庙附近转转,偷看那名少年,有时幸运便能顺利见著人。可惜没隔多久,城隍庙发生了凶徒虐杀孩子的震惊惨案,那名小男娃没能逃过死劫,而苏珩不知所踪。


    第二次见到苏珩,他已经是苏家的五郎君。


    再见到他实在是意外的惊喜。她爹帮著沈秋娘打点铺子,她便也学著管商铺,时常到铺子里去。那几年,商铺发展顺遂得不得了,下头有南方最大的染坊与织作坊找上门合作,上头亦有雍京商铺联盟、皇室、达官贵人与他们定了长期买收的约。


    一日她爹兴高采烈地说染坊与织作坊的大老板上雍京,颜家打算好生招待他,要小琬一道前去。


    小琬极其不愿。


    她爹的心思她多少是知道的。她们家虽然也与颜家沾上了边,出了门对外都号称是颜家人,可与当朝阁老的堂伯公关系极远,门户也天差地远,日子虽勉强能过,却也不是顶好。


    她爹吃过苦,一心只希望她能配得富贵人家,日后能生活优渥、衣食无忧。


    可那大老板虽说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名门巨贾,但也四五十来岁了,虽说只有一妻,可膝下五子年纪各个都比她还大。


    她一不愿作为人妾,二不愿坏人感情。据说那大老板与夫人少年夫妻,感情深厚。


    因此那一天,她藉口要好好打扮,让她爹先行一步,然后她化了个极丑的妆容,一身邋塌赴约。


    一进到约好的茶肆包间,在看到人的那一瞬间,小琬呆若木鸡,惊掉了下巴。


    茶肆里头一名锦衣公子端坐著,嘴角噙著一抹浅浅的微笑望过来,他容貌精致秀美,如玉无暇,斜阳从外推的窗照射进来,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金黄辉泽,像一幅绝美的画。


    “苏、苏、苏郎君?”


    她惨叫了一声,抬袖遮住自己的脸,转身便跑。


    苏珩云里雾里,转头看向小琬的爹,却见她爹也呆若木鸡的看著小琬跑远的背影。


    他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方才那海胆粗眉、血盆大口、满脸黑痣的是他夸下海口知书达礼、温婉可人的娇俏么女么!?


    小琬羞愤欲死,让爱慕的人看见了最丑陋的模样,她大半个月都不跟她爹说话。


    原来那一直帮衬著颜家生意的不是苏老当家,而是他的五子苏珩。


    这也是小琬第一次知道苏珩名字。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她觉得这名字极贴人,那气质,那风华,他就像一块行走的玉。


    过了大半个月,她终于忍不住同她爹打听苏珩的消息,这一打听才知道,他竟是苏家流落在外的第五子,不出意外将是苏家下一任当家,此番上京便是有意将生意向北拓展至雍京,面对近日同样对雍京布业与脂粉业虎视眈眈的浣南李家,他过来打探情形,顺道拉拢商会与几大上下游商家。


    并且人就暂居在她家客院。


    小琬自从知道苏珩借宿自家,便雀跃难耐,她克制不住地想看他几眼,却又顾忌著茶肆的拙样不好意思教他看见,她寻思良久,最后偷偷去搬来修剪枝芽的梯子。


    她摸到客院外头,将靠墙梯放妥,吃力地爬了上去。等她好不容易爬到最上头,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小琬眼里入了沙,她一个刺痛用手去遮眼,那一瞬间脚下一滑,她吓了一大跳赶紧攀住墙顶,梯子倒了下去,发出碰!好大一个声响,而她则卡在了墙顶。


    “墙上何人?”


    苏珩闻声出来查探,就见院墙上一抹杏黄,一个小娘子四肢并用紧紧巴著院墙,姿势怪异,似乎动弹不得的模样。


    “咦!”


    小琬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内摔落,在苏珩面前趴成了大字型。


    “......”苏珩道:“你是之前茶肆的那个......颜成渊的女儿?”


    小琬转过头,看见高高头顶上风采翩翩的人,僵硬地笑了一下。“嗯。”再度在苏珩面前出了丑,她简直想遁地而去。


    “那么,威远侯家的颜姑娘是你堂姊了?”


    “嗯。她是我族姊。”一表三千里,亲缘关系大概可以追溯到祖宗十八代前的那种。


    “你与她可好?”


    小琬支吾道:“不是太熟,就族里每次聚会与宴席时聊过一些。”几十人群聊那种。


    “这也算识得了。”苏珩对小琬绽出一个笑容。瞬间大地春回,桃花开遍。他将小琬扶起,并未追究她一个小娘子攀上未婚男子院墙头的无礼行为。“那你同我说说她可好?”


    那时小琬就知道了。她喜欢的人,喜欢她那位已经远嫁浣南的族姊。


    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是酸甜的,喜欢一个无意于自己的人的滋味却是苦涩的。


    但是小琬并不放弃。


    从那日起,小琬便日日常跑父亲打理的商铺,颜成渊管的是沈秋娘手下的布行一块,而苏家正是江南最大布料商,苏氏染坊与织造坊都是绝顶一流的大作坊,苏珩想拓展苏家生意至雍京,少不了接触合作的几大布行。


    果然,她在那偶有遇上苏珩,虽然概率极小,但碰著了人她便能开心上几日。


    小琬极有经商天赋,她心思活、心眼细,对帐反应快,逐渐成为颜成渊不可或缺的帮手,甚至一点一点接过布行生意,沈秋娘对她十分满意,大有将她培养成左右手的意思。


    苏珩逐渐把她当成了生意夥伴,有时遇上便会找她闲侃,但泰半聊的是如玉的事。


    小琬为了留住苏珩,编了一个又一个如玉与她发生的小故事。


    幼时两人一起玩耍遇上的蠢事,小郎君们各种稀奇古怪、讨如玉欢心的事,她们女学里的趣事......等等,然而事实上小琬同这个族姊半句话都没说过。


    她翻来覆去的讲,苏珩也百听不厌。


    逐渐地,两人会多聊一些额外的事,不外乎李家的威胁、商铺的经营策略与发展等。


    几年下来,他们成了故友。


    今年十二月十四的早晨,小琬早早便起身了。


    因为这日苏珩必定会来找她小酌。今年他们约在苏家新开的酒肆中。


    “翡翠,你瞧我今日这样打扮可好?”小琬在她的贴身婢女跟前转了一圈,复而又道:“总觉得我的妆浓了,还是淡雅一些好。”


    翡翠心下叹息。


    这打扮可不好,小娘子艳丽无双,适合张扬一点的妆容与鲜艳的颜色,却偏偏要上净素的妆,半点儿都显不出天生的美貌,还要搭配俐落乾净、剪裁简单大方的藕色外衣,非但没烘托出恬淡的气质,且将原本的特色都掩了去,一个十成的美人胚子生生被打成了普通姿色。


    “可以的。”翡翠顿了下。“与威远侯家的娘子极像。”


    “是么?”小琬满意地理了理衣袖,“那便去见苏当家吧。”


    这些年,她为了让苏珩的目光多停留在自己身上片刻,蓄意地模仿起如玉来。


    翡翠点头,便又听到小琬说:“带上前几日好不容易从西南寻来的那块佛脸羊脂白玉。”苏珩喜玉,尤其是带有裂纹的羊脂白玉,她费尽心思探听到西南有块稀奇的白玉,裂纹裂出了佛脸,想著苏珩应当会开心,前后辗转派出了几波人、耗时大半年又去掉上千两,才终于将白玉给弄到手。


    两刻钟后,苏珩到了酒肆。


    “颜小姑娘。”


    “苏大哥。”小琬朝苏珩一笑。苏珩一直叫她颜小姑娘。“恰好了,这是前几日人家推荐我收的,我想著你喜爱这类有纹的白玉,便拿来给你瞧瞧。”她说罢,挥挥手豪爽道:“我对白玉一窍不通也不特别偏爱,苏大哥若喜爱便收下罢。”


    苏珩扫了一眼,奇异道:“这是西南的佛脸玉吧?听说这玉炒到了两三千两的高价,竞夺者众,还有价无市,是抢不到的宝贝呢。”


    小琬笑道:“不是的,这是仿品,百两不到。”


    这玉成色绝佳,裂纹浑然天成,摸著温润滑腻,绝不可能是仿品。苏珩心下有底,却并未戳穿她,只拍开一坛封泥,也不管是什么酒,仰头便灌,一坛酒落了半坛在桌上。


    他平日甚少饮酒,真有小酌也适可而止,都用小杯盏,可今日他总是心头难受,刻意放纵自己。


    未消多久,苏珩已酒酣耳热。


    “你知么,那时,是我先识得如玉的,那时我一无所有,她是第一个同我攀谈的名门贵女......”苏珩双手叉腰,“可是当时我胆怯,自卑,顾忌著身分不敢亲近她,还发生了惊天变故,那时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懦弱与无能,便更加胆怯与自卑,于是拒绝她的好意,转身回了苏家......我一离开,没过多久,便听见了她成亲的消息。哈,对方是一个潦倒落魄的穷鬼,无权无势无功名,与我同样出身商贾之家的寻常百姓,不,认真说来,条件还差于我......早知她不介意选择如此的对象,我为何要远远避走!?”虽是一股脑儿的倾吐苦水,他的神色却再认真不过。


    “苏大哥。”小琬哭笑不得地把他拉离梧桐树,“别老对著树干说话,它听不懂。”


    “唔。”苏珩挣脱她,转头便又回到梧桐树面前。他一本正经地拍了拍树,“听说如玉喜欢海棠,你说,她会喜欢那个海棠园么?我买下了那个海棠园,把花草都整理了一遍......就是不知隔壁是谁那么可恶,硬是出了几倍价抢走了我一半的花园地......”


    “那个李自在,究竟是哪根葱蒜,至今也没能见上一见......”


    “苏大哥。”小琬看著他发苦的脸,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著发疼。


    苏珩今日特别失常。十二月十五是如玉成亲的日子,他不喜此日,总是在前一晚喝得大醉,然后隔日睡掉一整个白日,权当没有这日。而今年他格外难受,原因无它,就在几日前浣南李家二当家李自在带著如玉回了雍京。


    莫名冒出的李自在始终是苏珩心里的一道槛。


    他一直想看看如玉选择的人是什么模样,可李自在成亲之后远走浣南,他压根儿没机会拜见人。


    此番李自在回京,苏珩以谈生意为由约见他,却被他以陪伴爱妻、纪念成亲等的理由给婉拒了,苏珩难受得很。


    很快地他便不胜酒力,倒在一旁。


    小琬四下偷看了一眼,见并无路过的家仆,也不唤人过来,自己将苏珩搀扶到了客房里。


    她扶著他躺上床榻,去灶房里给他拿了一小炉烧好的热茶过来,而后看看寂静的客房与床榻上朝思暮想的人,忽然,鬼使神差地,她凑上前去,半弯了身,向苏珩那儿倾下头去,偷偷将唇......贴上了苏珩的。


    在唇瓣相贴的那一刹,苏珩睁开了眼。


    吓!


    小琬被那乌亮的眼给吓了好大一跳,慌张地退开身去。


    “嗯,头好疼。”苏珩难受地捂著头。“颜小姑娘?这儿是哪儿?”他语气如常,面色不大好,神情仍有几分迷蒙与恍惚。


    “这儿是我家,你喝醉了,我便让翡翠她们扶你进来--”小琬说完便朝苏珩告辞,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苏珩在她离去后抹了下唇,若有所思地盯著门。


    良久,他轻轻叹息一声,翻身下了床。


    他无心思在此处多待,趁著天色仍早出了小琬家。


    谁知人才走出门没多久,便被人从后颈打昏,整个人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等他再度醒来,已是隔日清晨,他发现自己全身不著寸缕,被丢弃在镜湖一角,莫说钱财与识别凭证那些,就连敝体的衣服都没有,在清晨的寒风中顶著朝露冻得牙齿直打颤。


    “天--”


    “哎哟,你终于醒了。”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苏珩吓到,惊跳起来,就见背后草地上趴了一个同样光溜溜的男子。“兄弟,身板挺好啊。”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吹了一声口哨。“那儿似乎也挺不错。”


    “......”苏珩扫了回去。“哪里,彼此彼此。”


    “听说最近雍京出现采花大盗,会劫财劫色,而后将人弃置桥下......”


    “你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听说还有采草大盗,与采花大盗相同手法,只是受害者是成年男性......”


    两人惊疑对视一眼,然后那男子双手护胸,道:“我的贞节可还在,它是我娘子的!”


    苏珩唔了一声。“我的可也还在。”


    半个时辰后,两个衣著破烂的男子出现在镜湖路上。


    这是他们四下搜寻了许久才终于找到足以蔽体的衣物。


    “这儿步行回雍京少不得要个把时辰罢。”苏珩苦笑:“无银子、无腰牌印信,无任何凭证,也别无他法了。”


    那男子的耳朵动了动,忽然朝他大大一笑。


    “这儿走回市中心这脚该得磨破了罢,咱们可没有鞋哪。没银子那便赚吧!至少需赚到够数的车资才行。”男子拍了拍胸脯道:“空手赚银子,这个我年轻时可擅长了。”


    “唔?”


    于是几刻钟后,镜湖边一间挺热闹的上好酒楼出现了两名男子。


    此时大堂里人生鼎沸,桌子坐了八成满,仅馀几桌空位,伙计们来去匆匆十分忙碌。


    男子在几桌空桌上各自放了一些不起眼的东西。


    苏珩正疑惑著,不久,有七八人进来,坐到了最大的那个空桌位上。


    待到所有人都落座,男子立刻走上前道,“抱歉,这位置我家主人已经占了。”他比了比先前自己搁在桌上的东西。


    “这个太不起眼了。”那桌的人道:“抱歉,不过能不能与你家主人商量一下换桌?”


    “这个么。”男子支支吾吾道:“可是我家主人最爱这种大桌位,他吩咐我要替他寻好位置的,寻得好有赏,寻不好回去可要挨骂领罚的。”他稍微加重了有赏与挨骂领罚几字。


    “大家行个方便。”一位拍了下男子的手,顺势塞了点东西到他手中。“你也瞧见了,我们这桌还有老人孩子,移动不便,拜托兄弟多担待些,再寻其它好位置。”实则最大的桌位便是此桌了,其它都是六人以下小桌。


    男子千为难万为难地收下那银两。“行吧。”


    男子在其他几桌如法炮制,手上的银两多到握不住了,还将它们塞入怀里。


    等到他们出了酒楼,手上已经有十多两银子了。


    “瞧,这个好拐吧。”男子洋洋得意,他兴冲冲地将苏珩拉到一边。“还有一个更好拐银子的。”


    男子出了酒楼,跑到酒楼外头摆摊的小贩那儿,递出了全部银子,道:“兄弟,这儿可否租赁给我一个时辰?”那小贩看著银子眼神都发直了,高兴地连连道好。


    于是男子便顶了一个时辰的摊子。


    街上很快传来男子的吆喝声。“客官们都来看看噢!神秘之箱!看一眼让你大感所值!不枉此生!一次只要三十文!”他的摊子上什么没摆,只摆出了一个纸箱子,纸箱上面有个洞,是让众人视物的。


    苏珩万分怀疑地看了眼那个箱子。


    男子制作箱子时并未避讳他,所以他知道那个破烂箱子里头写了: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附注:配合摊主演戏、让下位客人相信此箱,下午便可找摊主退回一半,十五文钱。


    苏珩对那箱子的效果满是怀疑。


    好奇心杀死猫,很快地,第一位客人上门了。


    他交了三十文钱,然后在男子一副“你赚到了”的表情中兴奋地往箱子中一望--


    时间静止。


    一炷香后,那位客人惊叫了一大声。“值!值!这三十文花得太值了!哈哈哈哈!居然让我见到了这样的奇景异象!”


    男子朝他一笑。


    那旁边其他好奇的人都围个过来。


    有一便有二,很快地三四五六人都来了......


    于是小酒楼外瞬间出现一个奇景,一个拿著箱子的摊主与长长排队的一条人龙......


    “太值了!我有生之年能看见此相,人生实在是再没有遗憾了。”


    “超级值啊!果然如同大家所说的精采!”


    人群越积聚越多,等到一个时辰到了,男子与苏珩已经进帐约莫三、五十两了。


    “好--”正当男子觉得差不多,该结束这坑人的生意时,忽然有一队捕快闯入,不由分说架起男子与苏珩。


    “便是他们二人侧涉嫌在巷口摆摊糊弄、诈骗人。”检举的是第一位说值的客人。


    “跟我回一趟京兆尹吧。”捕头见男子那模样,便将男子与苏珩一道带走。


    “江南苏家苏珩,苏当家。”京兆尹面沉如水,“而你,浣南李家李自在,李二当家。”他狂飙道:“苏家不是江南首富么?李家也是浣南首富巨贾吧,啊?两位坐拥万金的当家,好端端的生意不做,跑来蒙骗路人干这种不入留的勾当营生?”有钱人家的想法,他猜不透。


    李自在讪讪地垂著脑袋,后知后觉诧异道:“你便是苏珩?”如玉偶尔提起的故交,竟是如此貌美青俊的年轻人?


    “不错。”苏珩更是诧异至极。“你是李自在?”如玉的夫婿!?这个吊儿郎当的男子?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各自震惊。


    “善!既然你们互相认识了,那么,”京兆尹重重咳了一声。“两位可以解释一下摆摊坑人的行为么?”


    “......”


    两人很快地老实交代了缘由。


    这时,衙门的讼师匆匆从外进来,他身后还带著如玉与小琬两人。


    李自在与苏珩被抓时便各自派人回去通知了,李自在出了此等意外自是要通知如玉的;而苏珩府上无人,但他怕小琬以为他失踪,于是也谴人通知了她。


    两人一收到消息,便急匆匆赶赴过来,碰巧与衙门讼师在门口相遇,三人便一道进来了。


    那讼师一见苏珩与李自在,竟是比如玉与小琬都还要激动。


    “大人,便是此二人啊!”讼师激动道:“今年朝廷发不出薪俸,您不是将京城中央的那一大座海棠园给发卖了好凑足给捕快们的薪饷么?”那海棠园卖了半年之久都乏人问津,最近半个月忽然来了两人,本来苏珩是最先说好的,李自在晚了一日,可架不住他开出三倍价,在京兆尹如亟需银两的时候,他妥协了,硬是违反道义与道德,将海棠园分了一半卖给后面出价的李自在。


    其实便是苏珩的开价都是高了,他们本来便也抱著姑且一试的心。


    京兆尹挑眉道:“哦?”


    如玉也惊道:“海棠园?”


    “娘子,是呀,你不是最爱海棠了么,既然此番要回京久居,我便给你买了座海棠园。”李自在温声道:“今后不必再到镜湖那儿赏花啦!在自己的园子里就行了。”


    “那个,挺贵的吧?”如玉瞪大眼。“我记得是天价,爹本欲买给我的,询价之后便放弃了。”


    “不贵不贵。”李自在随口道:“但凡你喜爱的,全都不贵。”他打死也不会让如玉知道,为了抢园子,他砸了血本开了往常三倍的高价。


    讼师在一旁附和:“李二当家有心了,京兆府代京城百姓感谢李二当家。”说罢又看了下苏珩,苏珩还来不及阻止他,便听见他说道:“苏当家也是有心了,买下园子说也是为了送给心上人讨她欢心,凑巧的是,苏当家的心上人可同样也喜欢□□色的海棠呢。”


    他话一说完,气氛一时尴尬凝重起来。


    苏珩面色有点白,正想著该如何带过这个话荏,忽然,小琬冲上前来,拉著苏珩衣袖,高声道:“哎呀,我最喜欢□□色海棠了,谢谢苏大哥!”说罢又语带欣喜道:“什么时候,一块儿去海棠园走走罢。”


    “嗯。”苏珩低低应了一声。


    他看著李自在,忽然笑了,差点儿笑出泪来。


    这是一个与他想像的截然不同的人,跟宇文玨天差地远。


    他到现在举止言行都还下意识多少会模仿宇文玨那种文质彬彬,然而她选择的人却半点不像宇文玨。


    苏珩满心涩然地撇开脸,却见小琬那来不及避开的、一脸苦涩的凝视,眼里有著不容错任的专注与深情。


    人生八苦,求不得最苦。


    那个瞬间,苏珩心中闪过一抹同病相怜的心疼。弱水三千,他们偏偏追逐著求不得的人。


    “下月初一吧,我休息。”


    “什么?”小琬没有听清。


    “一块去海棠园散散心。”苏珩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文到这里正式完结啦,祝大家期待的好事都能成真:) 更多小说请到新小说巴士网newxs8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