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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人心叵测 世间善意几许

作者: 吴越姑媂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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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喂喂喂!可靠情报:诸玉良的老公不过是湄池供销社的一个副主任罢了,她娘家、婆家都没啥花头的,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种来头。所以,大家不必紧张!嘻嘻!”


    “但有人说她和蔡副局关系不一般呢!”


    “他们只是邻居,住在同一个门堂里而已。”


    “但我听到的可是另一个版本哦!”


    “什么版本?说来听听!”


    “有人听到,蔡副局要徐主任保护诸玉良,说不能让她吃一点儿亏;如果诸玉良吃亏受委屈,徐主任的职位就不保了。蔡副局说那话的口气简直比疼老婆还疼这个女人喏!”


    “蔡副局的老婆不是在暨阳中学教书吗?而且他们夫妻也住在一道的,听说感情也不错。再说,蔡副局对人总是冷冰冰的样子,不像是个花心的男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花不花心又不会写在脑门上。你难道没听说过‘忠厚老实,捋着勿得’这句暨阳闲话么?嘻嘻!再说,男人不花心,女人会送上门去的呀!她老公平时不是在湄池吗?蔡副局正好可以近水楼台补个缺嘛!哈哈!”


    “不管怎么的,我们以后还是少跟她搭界比较好。小心人家打你的小报告,到时候你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呢!”


    “女人生得齐整就是好啊,后台可以有好几个;哪像我们,做死做活只能靠自己啦!”


    “嘘!她来了……”


    诸玉良的高跟鞋声仿佛有一种威力,响到哪里,哪里的人们便会立即停止交头接耳,然后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干活儿,简直比“拿摩温”的棍棒还要灵光。


    但高跟鞋的主人并不晓得这种威力的存在,她只是觉得这里的人们对她都有点儿敬而远之,看她的眼神都有点儿阴阳怪气……


    她想不出这是为什么,也确实没时间去想这些,因为她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工作中去。


    在冯爱珍师父不冷不热地传帮带了一个月之后,诸玉良终于可以独立接待顾客了。


    但有时顾客蜂拥而至时,她还是免不了会紧张;一紧张就会开错单子,不是把商品的型号、规格或价格弄错,就是把应收的金额算错,导致郭伟明只得拿着复核过的错单来找她销单重开;如此一来耽误了时间,顾客因此就开骂;听到顾客的谩骂,她忍不住顶撞几句,一阵相骂便开始了……


    一次,某个规格的离合器片在仓库里已经断档缺货,郭伟明也向诸玉良发了断货通知书。但诸玉良一忙起来就忘了这茬,仍给一位顾客开了一张此货品的提货单。


    顾客交了钱拿着提货单去仓库提货时,却被告知该货品已断档。于是,顾客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开票的女人生得介漂亮,脑子是屙做的吗?仓库里有没有货都勿晓得!我们的时间不是时间么?等了介长时间却轻描淡写地说货没了……这个物资公司我看可以倒灶关门了!”


    诸如此类的辱骂,在旁的营业员看来都属于可承受范围之内;但在诸玉良的记忆里,自己从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于是一场骂战就避免不了啦。


    吵了几次架后,原本笼罩在莫须有“轧姘头”阴影里的诸玉良,从此又多了一项“罪名”:服务态度恶劣,群众基础极差。


    (二)


    每次看到诸玉良被人民群众当众羞辱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时,以冯爱珍为首的职工群众无不拍手称快。他们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民群众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


    有人揶揄冯爱珍道:“诸玉良不是你徒弟吗?你为啥那么喜欢看她出洋相?”


    冯爱珍露出她微龅的牙,挤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说道:“我认她这个徒弟,她会认我这个师父吗?她不弄死我,给我一口饭吃,我就谢天谢地了!再说,猫教老虎留一手。你懂吗?”


    但只要诸玉良和顾客的相骂激烈到有可能升级动武时,孙大经理就会及时赶到现场,来表演一出英雄救美。


    此前,孙有才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凑得很近地跟诸玉良说话,好像他漂亮的女下属耳朵失灵似的;被诸玉良嫌恶地退避了几次后,他就放弃了这个爱好,同时也放弃了充当诸玉良保护伞的努力。


    所以,当人民群众在辱骂诸玉良时,孙有才躲在经理室里也乐得享受一下一边抽香烟一边听热闹的快感。这种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被人家糟踏的情景,看了之后心里多少会得到一些平衡吧。


    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几次后,职工群众最后得出了一个英明的结论:“你看,换了个人服务态度这么差,早就被调岗了;她啥事都没有,稳坐钓鱼台,我行我素,说明后台硬着呢!”


    经历了几个月职场的酸甜苦辣后,诸玉良突然想起婆婆的话:“这个世道,坏人总比好人多,不想害你的人算是好人了;真正要你好的人手指头都扳得过来的。”此话乃是何等睿智的洞见!


    诸玉良一边体味着婆婆的用心告诫,一边玩味着自己来到暨阳后所接触的各式人等,越想越觉得人心隔肚皮,并不是你拿一颗真心就能换到一颗真心的。工作不忙的时候,她就在心里琢磨着:


    “在浣纱经营部里,郭伟明算是个好人。他总是小声地提醒着我这个新搭档的种种错处,并不以看我的笑话为乐趣;而且,郭伟明把如何快速提升珠算能力的诀窍和经验都告诉了我。现在,郭伟明这张稚气未脱,天真友善,清白俊秀的脸是我最想看到的。


    至于冯爱珍对我毫不掩饰的敌意,我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毕竟我一来就顶了她的美差,人家肯这么顾全大局地带了我一个月,实属不易。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对她的冷嘲热讽就不必太计较了吧。她看上去有二十八九了吧?听说她处了好几个对象都因为高不成低不就吹了,人家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的眼睛和鼻子长得倒还是蛮秀气的,只是龅牙成了她的重灾区,另外肤色有点黑……唉——


    至于孙有才是个什么货色,我心知肚明。这种腌臜男人,我见多了。我在句容汽配厂上班时,那个车间主任也跟一条带鱼似的,整天在我身边游来游去,那腥气味儿都令人作呕。我躲了他几次,他就给我穿小鞋,让我干最累最脏的活儿。后来,幸亏我跟文远方到了这里,在那里呆下去不晓得还会遇到什么样污糟的男人呢。


    这种污糟男人的共性是:他们往往一开始时对你献殷勤,发现你对他们没兴趣后,他们就开始说说你的闲话捣捣你的鬼,甚至造谣中伤你、给你下绊子……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小人嘴脸。哼!孙有才,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即使地球上的男人死绝了,你也休想靠近我!


    至于徐庆培主任是否真的器重我,还有待进一步考察。不管怎样,他从没声色俱厉地批评过我,相反对我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不知是因为这位领导的涵养好,有领导艺术呢?还是出于对青工的真正关爱?或者是出于……蔡副局对他有什么指示?


    徐庆培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高矮胖瘦和文远方差不多,脸长得倒是五官分明、清清爽爽的。但我感觉他骨子里是油腻而不清爽的,好像还有一种鄙视女性的糙男子情结,只是他在我面前努力维持着一个谦虚谨慎、和蔼可亲的形象罢了。但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在我面前装呢?”


    (三)


    诸玉良继续想着:在同心阁,李凡局长是个好人。


    尽管刘月兰明里暗里对她说话尖酸,但李凡始终像一位大哥哥一样关心她帮助她,并没有因为惧内而刻意地疏远她。


    时间长了,刘月兰好像除了碎碎念也奈何不了李凡什么。


    有一次诸玉良回到家,想用煤油炉煮碗面条当晚饭。但怎么点也点不着煤油炉的油芯,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在句容时她吃的都是食堂饭,到了暨阳后才开始用煤油炉来烧菜煮饭。


    李凡见她弯着腰在走廊上吹胡子瞪眼,就过来帮她查看。


    “哈哈!煤油炉的油盒里没油了,当然点不着啦。我家还有一壶煤油,我去拿来。”李凡说着,就留给诸玉良一个挺拔的背影,进自家的屋去取煤油了。


    “你现在是日行一善哈!你一个大局长帮人家女人做这些婆婆妈妈的家务事儿,你不嫌丢身份吗?你真的那么闲的话,我就把婷婷从爸妈那儿接回来,让你带去。要么你干脆搬到小诸那儿去住得了;只要文远方没意见,我也没意见哈!”刘月兰又唠叨开了。


    李凡在老婆屁股上拧了一把,再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就懒得理她,依然我行我素。


    因为和“小诸”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个月后,刘月兰发现“小诸”并非水性之人,也没有要抢她丈夫的计划和行动,言语间便不似诸玉良刚来时那般酸溜刻薄了,唠叨丈夫的声音也不似原来的高八度了。


    但自从诸玉良发现自己没有“坐上喜”,并向刘月兰讨教了避孕措施后,刘医师和陈老师的闲聊中又多了一项内容。


    刘月兰:“现在的人哦,结婚后不生小人,只晓得自己图爽快!”


    陈美娟:“这种避孕药不能常吃的,吃多了以后不容易怀孕,而且有难产的风险。”


    刘月兰:“你好像变成妇科医生了?他们又不是文盲,能不能常吃,药瓶上面不是写着吗?再说,难不难产要看一个人的骨盆大小和胎位正不正。你看她的骨盆那么小,还穿高跟鞋,不难产就算她走运。”


    ……


    诸玉良觉得同心阁里最深不可测的人当数蔡富国了。


    蔡富国是否算一个真正要她好的人,她目前也吃不准;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没发现他对自己有任何图谋不轨的行为。


    有一天晚上,诸玉良正在家里练算盘,忽听蔡富国来叫门。原来,他是来给她送几本外国小说看看的。


    “你不能一天到晚地练算盘,这样太枯燥地练习反而容易放弃。要学会调节生活,自己给自己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做!”


    当诸玉良“哦”了一声,从蔡富国手上接过那几本书时,她的纤纤手指触碰到他白皙的手时,她竟有一股触电的感觉;而这股触电的感觉,竟使她通体发热,立即羞得无地自容。


    而蔡富国看到诸玉良的不自在后,自己也跟通了电似地不自在起来,给了书后就立马转身回屋。


    通过几个月早出晚归的零星接触,诸玉良已完全改变了对蔡富国高傲、冷漠、难处的印象;相反,她觉得蔡富国对她的态度不仅仅是一位领导对一位普通职工的关怀和爱护,似乎还有一个男人对心仪女子的温存和体贴。


    随着时间的推移,诸玉良越来越觉得蔡富国对她而言就像一盏罩着灯罩的灯,那种热度、亮度并不赤裸裸却真实地存在,是个活人都能感受得到。


    她相信只要自己去开这盏灯,这盏灯随时都会为她点亮;甚至她不需要去开灯,这盏灯也会自动地为她点亮……估计自己在浣纱经营部使小人不敢冒犯,使群众敬而远之的境遇,也全拜他蔡副局所赐。


    诸玉良不明白蔡富国和她非亲非眷,为何要放下身段来做她身后这盏默默奉献的灯?


    如果说他想以权谋色,那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对诸玉良无论人前背后都没有半寸非礼的言行,有的只是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关注和支持。


    诸玉良尽管对蔡富国好感日增,但她心中有根弦仍然绷得紧紧的。她知道这世上真正希望她好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弟妹、婆婆,就是自己的丈夫文远方了。因为他们和她是命运共同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就这么简单。


    至于那些无缘无故的好感或嫌恶,还是放一放再说吧!对人不要过早地下结论,毕竟“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的古语不能不听。 更多小说请到新小说巴士网newxs8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