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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东汉

作者: 语星痕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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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陇西,临兆。


    夏氏坞堡。


    坞堡这种建筑,在帝朝边塞地区十分常见。


    整体看来,就好像一-座小城一样,城池必要的基本防御设施都有,甚至有资本的世家、氏族,还会在坞堡的城墙上纹刻武阵。


    造成这种建筑出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战乱!


    帝朝自建立以来,边塞地区少有平静之时。这陇西郡,南邻钟存,那高原密林之上,有诸多的羌族部落。这些部落在名义上归附帝朝,但私下里,可没少做见不得人的事。


    打家劫舍还算是好的,甚至有时候出兵劫掠县城,只不过没有在明面上打上造反的标签罢了。


    自帝朝中枢逐渐衰颓,这边塞之地,就愈发糜烂。二十年前,凉州及周边羌族诸部聚兵数十万,要造帝朝的反,帝朝终于难以忍受,以段潁为将,率兵三万前往征讨。


    段潁以弱势兵力征伐羌蛮,连战连胜,斩首无数,这才将凉州羌蛮的气焰给打压下去。但这些年来,羌蛮明里虽不敢再反,但暗地里与凉州汉民之间的矛盾是愈来愈深。


    坞堡这种自我防御模式的建筑,就越来越多。


    如陇西夏氏这背靠豢龙氏的地方豪强,其坞堡规模,比之小一些的县城也是不差。


    陇西临兆夏氏,就是夏卓出身的豢龙夏氏旁支。


    坞堡中,一片宽广的校场上。


    一条雄壮的人影手执战刀,竟凌空而立!


    那战刀在浑厚真气的加持下,实质般长达十余丈,只见那人一刀斩出,寻常五品强者恐怕连这一刀的影子都看不到,就见到不远处一座数十丈高的假山,被一刀削成两片!


    其断口处光滑无比,就好像能工巧匠精心打磨而成一般!


    同时,一道深深的刀痕镶嵌在假山下的地面上,长达百丈,深不见底!


    “家主!”


    正此时,有一老者信步闲庭走进校场,苍老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凌空而立的身影微微一顿,收刀回首,却不正是夏卓夏仲颖?!


    夏卓抬步-跨,弹指间跨越数百丈距离,已然出现在了老者面前。


    “家主,”老者微微一礼:“三爷回来了。


    “哦?”夏卓哈哈一笑:“叔颖回来了?”


    “正是三爷。


    “老管家你且带叔颖去我书房,”夏卓道:“我换身衣服,立刻就去见他。”


    “是,家主。”


    书房中,夏卓已然是一身宽袖交领长袍。


    夏旻就跪坐在案桌对面。


    “何如?”


    夏卓开口就问。


    夏旻眉头微微皱着,叹了口气,摇头道:“弟无能,没办成兄长交代的事。


    “仔细说说。“夏卓点了点头。


    这在他意料之中。


    “我自到雒阳,先去了袁氏府上一-趟。”夏旻道:“但却未能见到袁隗。”


    “袁氏.”夏卓眉头一挑:“可知他为何不见你?”


    夏旻摇了摇头,道:“袁氏府上未得见袁隗,我又去了将作大匠何进府上。”


    “何进是何表示?”


    “何进受了财货,却没有明确表示。只说会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夏旻道。


    “美言几句.喔.总比见不到人来的强。看来何进还是有些善意的。“夏卓一-脸沉吟。


    “兄长,我自拜访了袁隗、何进之后,又去拜访了杨彪。杨彪倒是见到了,但此人顾左右而言其他,也未收财货。


    “至于阉贼.请兄长恕罪。弟实不愿去求阉贼!


    “无妨。“夏卓摆了摆手,斟酌道:“可知后宫动静?”


    “弟未能入得后宫。”夏旻叹息了一声:“不过听说太后也在天子面前多有提起兄长,但”


    “为兄知道了。”


    夏卓皱起眉头:“那主脉那边没有动作吗?”


    “有。”夏旻道:“但用处不大。主脉这数百年来,很少插手帝朝政治,虽人脉不少,但多为在野贤者,其意见很难直达天听。


    夏卓不由摇了摇头:“为兄常言,主脉的处世策略太过消极避世。否则的话,以主脉的底蕴,现如今哪里会轮到什么袁氏、杨氏掌朝政?”


    言语间,夏卓还有些怨气。


    这也怪不得夏卓。


    豢龙夏氏问喜主脉底蕴很深,强者众多。但其处世原则,却并不积极。虽不说隐世,但也几乎不插手政治。不像杨氏、袁氏这样仅仅只有数百年底蕴的世家,却能掌握朝中很大一部分话语权,这不能不让夏卓郁闷。


    如果豢龙氏早早就插足帝朝军政,现如今他夏卓还不平步青云?


    哪里会像现在,还要装病、还要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主永觉悟太晚,这时候才向军中、官府塞人。”夏卓摇头道;”若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培养军政人才,现在情况会好太多”


    “主脉有主脉的打算。”夏旻却不能苟同:“兄长,主脉能延续数千年而不倒,绝不会像兄长所言这般无能。”


    夏卓沉默。


    良久,才缓缓开口:“我让你打听的另一件事,有眉目了吗?”


    夏旻神色沉了下来:“名士刘陶向天子谏言,言及冀州人张角妖言惑众,是天下大患,又道张角与阉贼内外合谋,要颠覆帝朝,以此弹劾阉贼。然则,”


    “然则天子不信对否?”夏卓嘿嘿笑了起来:“天子这日子也不好过呀,朝中大权为世家把控,天子欲要掌权,就不得不依赖阉贼。阉贼如今势大,帝朝十三州多有阉党,牵发而动全身。再者,没了阉贼,天子就没了刀子,如何与朝中大臣斗呢?”


    夏旻无语,沉默片刻,又道:“天子将刘陶下狱,后刘陶死于狱中。”


    “这就是佐证啊。”夏卓一边笑一边摇头:“忠正之士皆死,朝中尽是些居心不良、争权夺利、蝇营狗苟之辈,如此,帝朝不衰颓,天下不动荡才怪!


    “以刘陶的思想境界,我不信他感受不到揭发此事的后果,以他的武道境界,提前逃出雒阳也不是不能,但.”夏旻一脸遗憾。


    ”但为何不逃?“夏卓嘿嘿一笑:“这是真君子!君子甘愿赴死,其行可闵,其志可嘉!


    夏旻叹息一声,道:“刘陶死后,冀州张角似乎收敛了一些。我遣人专程前往冀州打探,往日里到处施符水治病救人的张角,却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太平道的道人,也很少见到了。’


    “风雨前的片刻宁静罢了。”


    夏卓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刘陶此人绝对不会乱说话,张角勾连内侍谋反,想必是真。看来,变革之日,就在眼前呐”


    他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道:“传出消息,就说我伤势渐复,最多半年,就能痊


    “对了,叔颖,你将我这几封奏表递入雒阳.”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叠奏表,递给了夏旻:“我须得尽快将稚然他们安排妥当!”


    “弟这就去办。


    问喜,稷山亭,伏龙村。


    驿站的驿丁到了夏羿家门前,将夏羿的书信交给了老管家夏福。


    夏福笑眯眯的,拿着书帛,快步走进院子。


    “老爷,少爷的信件终于到了。”


    书房里,夏呈放下竹简,急忙接过信件,翻开一看,不由哈哈大笑:“我儿出息了,真的出息了!


    然后把书帛递给夏福,夏福一看,也眉开眼笑。


    “少爷才从军不到一年,竟然就做了军司马!“夏福一脸的惊讶和高兴:“老爷,少爷才十七啊!以后一定会封侯拜相,光耀门楣!”


    “封候拜相光耀门楣我倒是无所谓。”夏呈摆了摆手:“我豢龙氏并不差这点荣誉。不过我儿有出息了,我这当父亲的,怎能不高兴?!”


    夏羿的上封书帛,还是在年前时候。距这封书帛,已有数月。那时候,夏羿还只是个军候,也未曾斩将,也未曾升官。


    而后大军撤退,两日斩杀两员六品蛮将,后又升迁为军司马,然后练兵不久,接着就全军撤往凉州。


    这其间忙的出奇,他几乎没有时间考虑其他。


    因此,原本应该一月一次的书信,就这么断了。


    倒是让家里父母好生担心。


    这下好了,书信一一到,信息明确,夏羿不但没事,还立下功勋,升了军职。让夏呈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由衷感到高兴。


    “福伯,羿儿在最后说的那事,你怎么看?”夏呈高兴过后,很快沉静下来。


    “这.老奴见识浅薄,不好加以判断。”夏福迟疑道。


    夏呈不由笑道:”福伯何必谦虚?”


    “那.老奴就说一说浅见吧。“夏福沉吟道:“少爷言及,约莫二三月,神州帝朝就要燃起烽火.老奴虽不明其中缘故,但这段时间以来,的确感受到了些不一样的气氛。


    说着,他顿了一顿,道:“老爷可记得年关时猗氏发生的事?”


    “猗氏,你是说贼匪李乐?”夏呈不由道。


    夏福躬身颔首:”正是李乐纠集游侠匪类,斩杀猗氏县令之事。


    年关腊月,猗氏游侠头目李乐,竟纠集了一帮人手,趁县令与民同乐之际,出其不意,将其斩杀。


    这事轰动了整个河东郡。甚至帝朝都有命令下来,严令各级官府海捕李乐,务必要将


    这贼子捉拿斩杀。


    但李乐此贼竟是滑溜的紧,也不知怎的,就销声匿迹了。


    到现在,那海捕文书还贴在河东各县城的公示栏上呢。


    “难道福伯你有什么发现?”


    夏呈问道。


    夏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前些日子老奴不是去问喜店铺里查账嘛,在问喜


    就遇到了主脉的一位友人。”


    “据他言及,猗氏县令之死,李乐虽是贼首,却并非此人亲自动的手。有人在李乐手


    下的那群人中,看到了几个气质不同于寻常游侠贼匪、武道皆是五六品的强者一-据他说,


    应该是道家的人!”


    “道家.“夏呈微微颔首:“难怪主脉早有消息,说诸子百家也蠢蠢欲动,连这崇尚出世的


    道家都参与进来了,呵呵,也不怪郡守府君一一时半会捉拿不住贼匪了。


    夏福点了点头:”老奴之前只当做谈资,听一一听就完了,只是觉得现在的贼匪胆子越


    来越大,竟敢杀官,这是造反呐!现在结合少爷信中所言,老奴相信,变革就在眼前啦。


    “羿儿让我想办法带着村民暂避一下,最好是到主脉附近居住.福伯,有这么严重吗?”


    “这,老奴不知。


    夏呈夏福主仆二人商议良久,终于拿定主意,迁!


    虽然觉得夏羿信中所言有些危言耸听,但如今天下局势波诡云谲,谨慎一点总比疏忽大意要来的好。


    也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对了,还有这封书帛。”夏呈拿起手边另一封书帛,对老管家夏福道:“这是羿儿给关长生的书信。”


    夏福看着书帛封面上长生吾兄亲启''几个字,却道:“老奴却是没有看出那关长生有何特异之处,却不知少爷为何对此人高看一眼。


    顿了顿,夏福又道:“关长生此人性子傲慢,眼高手低,又常惹祸端,量他有何出息?


    言语间虽无不屑,却有疑惑,不明白夏羿为何会如此看重关羽。


    夏呈闻言,哈哈一笑,道:”福叔恐怕是看走眼喽。”说着站起身来,又道:“之前我看这关长生,不说其他,单说武道境界,已有六品。他如今不过二十余,修炼的法门也仅是豢龙旁支广为流传的基础法门,能有这般能耐,已属不易。年轻人有这本事,一身傲气也是理所当然。


    说着话,将书帛递给夏福,道:“遣人将这书帛送到解县去吧,既然羿儿看重此人,自有他的道理。


    夏福双手接过书帛,点了点头:“少爷自夏事起,就没做过不靠谱的事..老奴这便遣人将书帛送去。


    解县城中,临西门处,新开了一家粮铺。


    店门外,关羽赤膊从马车上将一筐筐各色粮食搬进店中,一个老妇人送走客人,走到门边,一脸慈和的看着关羽,神色里满是欣慰。


    “我儿累了吧,先歇歇。’


    关羽重枣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一丝笑,摇头:“不累,娘你先歇着,待孩儿搬完这车粮食,


    再来侍奉娘亲。


    说着话,又有一面目清秀的年轻妇人端着一罐水走出来:“夫君,先喝口水歇歇。


    这是关羽的妻室胡氏。


    关羽接过罐子,咕嘟嘟-饮而尽。


    正此时,有人呼喊:“关长生,关长生!


    关羽连忙出门,就见一人飞奔而来。


    却是邻家小哥。


    那邻家小哥近的前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书帛递给关羽,道:”长生哥,早先问喜有人送来这封书帛,你正好不在家,我就代收了,这不,立刻给你送来了。


    关羽接过书帛,拱手道了谢,返身进店,一边打开了书帛。


    关羽看着,目光逐渐凝聚,脸上略有激动之色涌现。


    就有旁侧老母开口问询:“我儿,是何人书帛?”


    “是夏羿贤弟的书信。”关羽那双丹凤眼微微睁开,有毫光闪烁:“娘亲、金定,我关长生时来运转,飞黄腾达的机会到了!”


    二妇闻言,不由齐齐一愣。胡氏连忙道:“夏羿小弟说什么了?”


    关羽吸了口气,道:“当初我与夏羿贤弟约定,待得他在军中站稳脚跟,我便去相助于他。


    “这书信中..胡氏反应稍快,连忙问道,脸上尽皆是探寻。


    关羽点了点头,哈哈-笑,道:“如今夏羿贤弟已是军司马,手下兵马数千。”他晃了晃书帛,笑道:“这次书信于我,正是叫我前往襄助!


    老母不由道:“我儿与夏氏小弟相交莫逆,如今前去,夏氏小弟定然不会5待我儿..”


    两妇人闻言,皆面露喜色。


    大汉帝朝武风鼎盛,民间百姓并不排斥从军打仗。相反,寻常百姓之家还视从军为最好的进身之阶。


    何况关羽此去,还有人照料。


    按照两妇人所想,关羽与夏羿关系亲近,那前途岂非就在眼前?


    关羽点了点头,却道:“虽有夏羿贤弟照料,但关某也并非开后门走捷径的无耻之徒。正好凭着一身本事,堂堂正正搏出一一个门楣!”


    关羽的傲气,源自于骨子里。


    若此去夏羿要给他开后门,恐怕他打心眼里还不愿意。


    此人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无疑是个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人。


    母子、夫妻三人说着话,逐渐按捺下了心中激动。老母却叹了口气,开口道:“我儿此去,却不能肆意妄为,要多听听夏氏小弟的话。与同僚之间,也不能目中无人,以免夏氏小弟面色难看。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我们一家,多亏了夏氏小弟帮衬才有现在的好日子,长生啊,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啊!‘


    关羽重重的点了头:“娘,您还不知道孩儿性子吗?”


    关羽祖父一辈还算有些地位家资,但到了他手中,这家道就完全衰落了。从他父亲去世起,都是以务农种地为生,饿不死,也吃不饱。


    自从与夏羿相识开始,这情况才逐渐好转。


    夏羿当初每次去关羽家中,都有礼物奉上,或是米粮,或是肉食。尤其是年前夏羿前往从军之后,还特意书信回来,自家出资,以借贷的形式,帮关羽在解县开了个粮铺,这才使得关羽一家的生活完全好转。


    尤其是两个月前,关羽为了朋友义气闯了祸端,若非夏呈襄助,恐怕关羽要么蹲大狱,要么就逃亡去了。


    因此,才有关母这么一说。


    “夏羿贤弟帮我太多,我无以为报,正有这身本事和一条性命,便付诸于贤弟之手!”关羽面色郑重。


    然后道:“贤弟信中所言,如今他领兵屯驻于敦煌郡。这书信往来之间,已有些时日,此去若直奔敦煌,若夏羿贤弟领兵行军而走,我恐扑到空出。


    说着,沉吟片刻,又道:“夏羿贤弟此番从西域撤兵回来,将要常驻凉州。或是往陇西临兆为南部都尉,或是往金成临羌为西部都尉。不论是南部都尉还是西部都尉,皆要从武威穿过。娘亲、金定,我意明日启程,直奔武威前往等候。”


    “这么急?”


    “时间不等人。”关羽决断。


    “也好,“关母道:“这是我儿的良机,万万不能错过。今晚便为我儿收拾行囊..只是我儿此去,却不知何日才能返家..”


    “大丈夫在世,正要凭着一身本事建立功业。”关羽神色豪迈:“娘亲,且只管看着,等孩儿锦衣之时,荣返家乡!”


    翌日一早,关羽别了老母、妻子,摸了摸尚不及七岁的儿子关平和才四岁的儿子关兴的小脑袋,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半日奔驰,关羽先到问喜直奔夏羿家中,谒拜了夏呈,这才往安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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